第4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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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0 章
宋家原來的後廚幫傭做的菜依舊不能讓宋苓煙開胃，她吃得越來越少，臉比之前瘦小許多，管家與廚師長商量了下，看要不要用更高級的食材做補湯。
兩人在花園走廊裏商討。
廚師長說：“要不就按照以前的做法，反正宋先生之前也做過，她不吃東西就按照那樣的方法來，苓煙小姐看上去也沒什麽大礙，很正常。”
管家猶猶豫豫，“還是不要了，現在可不是為宋先生做事，江家的魔頭知道後指不定會怎麽削我們。”
廚師長重重的嘆口氣，“你還想東想西，聽說江總能輕易讓人消失，宋苓煙不痛快了，我們跟著倒黴。我說就按我的想法去做，管他的，只要能讓她乖乖聽話吃東西，我們也算大功一件。”
“可，可是……”
“你就別可是了，聽我的沒錯。”
兩人急沖沖的走了，等沒了聲，花園裏歇息的兩人才互看一眼，蘇迎問她，“阿煙，你有想問的嗎？”
宋苓煙手上放一朵玫瑰，恒溫花園，就如同她一樣，被人在外面包裹著，保護著，卻依舊擋不住有些過往被人從外頭掀翻。
她的指尖刺痛一下，玫瑰的刺紮進皮膚裏，宋苓煙放下玫瑰只覺心事沈沈。
原來，爸爸也曾用哪些藥物讓她聽話，怪不得她離開宋氏城堡後才開始明白，為什麽她的朋友那麽少，為什麽上高中得有人保護，為什麽她從來都不知道反抗，甚至還覺得很平常，認為爸爸是對的。
她乖乖聽話，吃飯、上學、回家練琴，朋友是被安排好的，人生軌跡也是按部就班的行駛。
除了江晏。
江晏是個未知數。
她對蘇迎說：“他們都不會聯系我了，蘇老師，能麻煩你告訴江晏一聲，我想知道我爸爸的，爸爸，爸爸埋在哪裏。”
宋苓煙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有了這樣的覺悟，她開始接受爸爸已經去世的消息，也有想好好跟江晏聊聊，至於說什麽，也得等他來了才行。
江晏不見她，是報覆完了嗎？
提起這件事，宋苓煙心裏愈加沈重。
江晏在第二天出現。
宋苓煙被蘇迎告知他來後，回房換了一身厚實的裝束，毛茸茸的圍巾能遮住她大半的臉，她穿這樣多手還是冰冷的。
宋苓煙下樓，江晏聽到聲響擡頭，手中握著咖啡杯把，熱氣暈染，他神情淡漠，只看她一眼便放下手中的杯子，轉而拿起桌上的鑰匙起身往門外走。
冬日寒風吹來，宋苓煙跟在他身後踩到前些日子積攢的的雨水坑，鞋子上濺了一腳泥，江晏沒有回頭，坐上車有了發動的聲音，宋苓煙緊跑幾步，剛扯到後座的門把手，拉開又松開，下一秒拉開副駕駛的車門。
江晏還是不說話，好像對她這樣的舉動沒有過多的深究，宋苓煙坐好後，車內空間狹小，屬於他的味道傳來，宋苓煙忍不住深呼吸。
江晏偏頭，宋苓煙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當即就不敢動彈了，那味道逐漸貼近她，江晏的身體也慢慢靠近她，宋苓煙滿腦子都是那會在車後頭模糊的影子，當下雙耳泛紅緊閉起雙眼。
可他沒有什麽多餘舉動，聽得“叮”一聲，他離遠了。
宋苓煙睜開眼，車子發動了，身前的安全帶已經被他系好。
哎，到底在想什麽啊！
她偷偷看他，江晏目不斜視儼然把自己當作了司機，她太悶了，江晏像是聽到她的心思，打開了電臺。
還算舒緩的歌曲，宋苓煙眼神飄忽不知該怎麽開口。
一路上江晏都沒有說話，到了新城區的墓園，他率先下車，從後備箱裏拿出一束鮮花，宋苓煙真到了這裏，眼裏霧蒙蒙，始終不敢擡頭往前看。
江晏在前頭走路，宋苓煙眼裏只餘下地上的石板路和近在遲尺的他的衣角，有很多次機會宋苓煙都想上去拉住他，但她不敢。
宋成凱的墓被打掃的很幹凈，前幾天剛下過雨，墓碑上並沒有遺留的汙漬，聽蘇迎說，江晏吩咐人每天都來打掃，一個墓碑而已，他看的如此重要，好像就在等她到來做準備。
江晏將花束放下，掏出煙，往另一處走遠點，給足了宋苓煙和她父親交談的空間。
天空霧蒙蒙，宋苓煙頭一回感覺到山頂不見得空氣好，甚至更逼迫人，她太難受了，跪在墓碑前，雙手扶著墓碑上的名字，眼淚默默往下流。
宋苓煙抹去眼淚，坐在墓碑前雙腿抱膝，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起最近發生的事。
“爸爸，我上大學了，學的是你不喜歡的建築系，為什麽不喜歡呢？金教授您還記得嗎？他說媽媽喜歡建築，她去世前就給我畫了很多小裙子呀，爸爸，我還沒來得及設計房子，您就離開我了。爸爸，你真不負責呀，不是說好要連同媽媽的那份一起愛我的嗎？爸爸，我來太遲了吧，爸爸，我好難過啊，從現在起就只剩下我了，阿煙成孤兒了。”
宋苓煙將額頭抵在膝蓋上，一瞬間雨落在腳邊，比她的眼淚來得還兇。
真的是應景，宋苓煙心疼的喘不過氣來，冬日的雨並沒有她想象的冰冷，劈裏啪啦的落在雨傘上發出清脆聲響，她擡頭，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，江晏就站在她面前，手支起一把大黑傘，他還是不曾看她，目光落在遠方，宋苓煙看到他剛硬的側臉，心裏越發難受。
她抽泣到全身抽動，一只手晃晃悠悠的摸上去，扯到他大衣一角，宋苓煙抓住了就不會放手了，她害怕江晏也會離開她。
“江晏，江晏……”
她沒有爸爸媽媽了，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愛她了。
宋苓煙往下拉扯著，死死揪著他的衣角，嘴角往下撇，眼淚嘩啦嘩啦墜下，不在人前哭泣的名門淑女嚎啕大哭，混合著雨聲令人心酸。
江晏終於忍不住，壓低視線，註意到她已經半濕的裙擺。
“宋苓煙。”
是來自地獄的呼喚啊。
江晏左手握住她的，再牢牢拽緊手心，那股熱量順利送到宋苓煙身邊，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江晏蹲下來，一把黑傘罩住他倆，他貼近她臉龐，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。
“是你讓我回來的，煙煙。”江晏不顧此時是在哪，湊上去咬住她唇瓣，霸道強硬的容不得她拒絕，“你逃不掉了。”
他不會再放手。
江晏就是這樣的壞人，他便要讓宋成凱看看，他寶貴一生的女兒遲早都是他的人，江晏恨宋氏，但不妨礙他愛宋苓煙，他會將宋氏搗碎，然後再一點點拼湊完整的送給宋苓煙。
江晏的手段算不上正統，甚至可以說是卑鄙，但那又如何？
這是他的命。
大雨過後，天晴沒幾天，氣溫直降，一場初雪如約而至。
江晏開始回青菱別墅居住，但宋苓煙總是看不見他的人影，兩人生活作息完全顛倒，知道他在青菱別墅住下來，除了他房間裏的衣服，傭人提起過的幾句，就再無其他。
宋苓煙也沒見到蘇迎，整棟別墅裏冷冷清清。
吃過午飯後，管家上前猶豫不決，宋苓煙認識他十多年，感情不算深厚但也還有點，隨口問起，他竟然直接跪下來，嚇得宋苓煙從椅子上站起來，“您這是做什麽？”
“苓煙小姐，你幫幫我們吧，現在除了你的話江總誰都不會聽，也只有你可以救我們了。”
“管家，到底發生什麽了？”
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淚，“我也是老糊塗了，竟然敢按照以前的法子給你使藥，我吃了熊心豹子膽，苓煙小姐，我求你了，幫幫我吧！”
宋苓煙還想說什麽，廚師長從廚房裏氣沖沖走出來，手上提著一把刀指著管家，“你這個老東西，讓你別跟她說，盡是壞我的主意。”
管家爬起來，顫巍巍道：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“這裏也沒人，我倒要看看姓江的能把我怎麽樣！”廚師長氣到心坎去了，拿著把刀在空中揮，眼神直盯宋苓煙，她往沿著桌子往後退，可惜對方沒幾秒兇神惡煞的得瑟，手中的刀應聲落地，廚師長的手腕被一把飛刀擦過，飛刀狠狠插在墻上時，廚師長“啊啊”慘叫。
宋苓煙跌坐在椅子上，回頭就見周言棋手上玩弄著一把飛刀，他臉上溢出嘲諷的笑，“餵，做人廚師長而已，怎好如此得意？我應該早就警告過你，這裏江晏不在，就得聽我的，你是著急想死嗎？”
宋苓煙吞口唾沫，周言棋果然不好惹，吊兒郎當都是假象。
周言棋還算人性，沒一刀戳破人手腕，好歹留了點餘地，不然以他的本事搞死搞殘分分鐘。
“好了，別鬧了，這裏有病患笑得心口疼。”
門口，蘇迎推著姚近進來，秦時雨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，他們看向宋苓煙時都松了口氣，宋苓煙走到門邊往外面瞅了幾眼，蘇迎笑笑，“找江晏？”
宋苓煙臉色微紅點點頭。
秦時雨雙手抱胸搖頭，“他有事。”
“好。”不是沒有失落。
秦時雨捏上她柔軟小臉，“騙你的，他晚點過來。”
餐桌那邊，周言棋推著姚近的輪椅指點江山，“你想先幹掉哪個？”
“腿吧，吃啥補啥，我正好缺條有活力的腿。”
“好，就割一條給我兄弟滋補滋補。”
宋苓煙在客廳裏聽得頭皮發麻，秦時雨也插上一句，“別光腿啊，腦子，也很嫩。”
不知所措的宋苓煙：“……”
蘇迎及時過去制止他們的對話，“說得怪嚇人的，不就是分食材嗎？你們把廚師長轟出了院子，都沒人做飯了，今晚就你們做飯，什麽肥牛、羊排、羊腿的趕緊處理好，一個個都餓慘了。”
周言棋高聲嗚呼表示不滿，被姚近一聲“快”給解決了。
蘇迎再回來客廳，宋苓煙握著雙手小聲詢問，“他們？”
“你別怕，廚師長和管家被轟出去了，也沒跟江晏報告，走的是先斬後奏的路子，阿煙，你沒問題吧。”
宋苓煙明白過來，應該就是上次在花園裏聽到的事被他們知曉了，宋苓煙搖頭，“我沒問題，本來就不該讓他們再來了，這下總算是安靜了。”
秦時雨笑她，“味道不如以前？”
宋苓煙搖頭，“有很多事都不如以前，但……”
“啊，叔叔，這裏好漂亮！”
她還沒說完，一道奶聲奶氣的童聲打斷她，大家紛紛往外看去，江晏懷裏抱著一個粉嫩嫩、模樣俊俏的小男孩，戴毛茸茸帽子，大眼睛圓溜溜，超級可愛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，等他註意到大廳這邊，手腳撲騰著要下來，“媽媽，媽媽……”
江晏放下他，小男孩直奔蘇迎懷抱。
“小崽子，有聽江叔叔話嗎？”
“我可乖了！”
宋苓煙微微發楞，再看姚近從餐廳出來，滿眼都是笑意。
簡直溫馨的不像話。
站在門口的江晏脫下長款大衣，露出襯衫毛衣，精簡的裝扮襯得他更加幹練成熟，宋苓煙看向他，走向他。江晏頭上沾了雪花，宋苓煙擡頭撫去，雪水落在手心裏，江晏握住她手腕，轉而親在她手背。
“我回來了。”
我回來了。
真挺溫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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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家原來的後廚幫傭做的菜依舊不能讓宋苓煙開胃，她吃得越來越少，臉比之前瘦小許多，管家與廚師長商量了下，看要不要用更高級的食材做補湯。
兩人在花園走廊裏商討。
廚師長說：“要不就按照以前的做法，反正宋先生之前也做過，她不吃東西就按照那樣的方法來，苓煙小姐看上去也沒什麽大礙，很正常。”
管家猶猶豫豫，“還是不要了，現在可不是為宋先生做事，江家的魔頭知道後指不定會怎麽削我們。”
廚師長重重的嘆口氣，“你還想東想西，聽說江總能輕易讓人消失，宋苓煙不痛快了，我們跟著倒黴。我說就按我的想法去做，管他的，只要能讓她乖乖聽話吃東西，我們也算大功一件。”
“可，可是……”
“你就別可是了，聽我的沒錯。”
兩人急沖沖的走了，等沒了聲，花園裏歇息的兩人才互看一眼，蘇迎問她，“阿煙，你有想問的嗎？”
宋苓煙手上放一朵玫瑰，恒溫花園，就如同她一樣，被人在外面包裹著，保護著，卻依舊擋不住有些過往被人從外頭掀翻。
她的指尖刺痛一下，玫瑰的刺紮進皮膚裏，宋苓煙放下玫瑰只覺心事沈沈。
原來，爸爸也曾用哪些藥物讓她聽話，怪不得她離開宋氏城堡後才開始明白，為什麽她的朋友那麽少，為什麽上高中得有人保護，為什麽她從來都不知道反抗，甚至還覺得很平常，認為爸爸是對的。
她乖乖聽話，吃飯、上學、回家練琴，朋友是被安排好的，人生軌跡也是按部就班的行駛。
除了江晏。
江晏是個未知數。
她對蘇迎說：“他們都不會聯系我了，蘇老師，能麻煩你告訴江晏一聲，我想知道我爸爸的，爸爸，爸爸埋在哪裏。”
宋苓煙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有了這樣的覺悟，她開始接受爸爸已經去世的消息，也有想好好跟江晏聊聊，至於說什麽，也得等他來了才行。
江晏不見她，是報覆完了嗎？
提起這件事，宋苓煙心裏愈加沈重。
江晏在第二天出現。
宋苓煙被蘇迎告知他來後，回房換了一身厚實的裝束，毛茸茸的圍巾能遮住她大半的臉，她穿這樣多手還是冰冷的。
宋苓煙下樓，江晏聽到聲響擡頭，手中握著咖啡杯把，熱氣暈染，他神情淡漠，只看她一眼便放下手中的杯子，轉而拿起桌上的鑰匙起身往門外走。
冬日寒風吹來，宋苓煙跟在他身後踩到前些日子積攢的的雨水坑，鞋子上濺了一腳泥，江晏沒有回頭，坐上車有了發動的聲音，宋苓煙緊跑幾步，剛扯到後座的門把手，拉開又松開，下一秒拉開副駕駛的車門。
江晏還是不說話，好像對她這樣的舉動沒有過多的深究，宋苓煙坐好後，車內空間狹小，屬於他的味道傳來，宋苓煙忍不住深呼吸。
江晏偏頭，宋苓煙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當即就不敢動彈了，那味道逐漸貼近她，江晏的身體也慢慢靠近她，宋苓煙滿腦子都是那會在車後頭模糊的影子，當下雙耳泛紅緊閉起雙眼。
可他沒有什麽多餘舉動，聽得“叮”一聲，他離遠了。
宋苓煙睜開眼，車子發動了，身前的安全帶已經被他系好。
哎，到底在想什麽啊！
她偷偷看他，江晏目不斜視儼然把自己當作了司機，她太悶了，江晏像是聽到她的心思，打開了電臺。
還算舒緩的歌曲，宋苓煙眼神飄忽不知該怎麽開口。
一路上江晏都沒有說話，到了新城區的墓園，他率先下車，從後備箱裏拿出一束鮮花，宋苓煙真到了這裏，眼裏霧蒙蒙，始終不敢擡頭往前看。
江晏在前頭走路，宋苓煙眼裏只餘下地上的石板路和近在遲尺的他的衣角，有很多次機會宋苓煙都想上去拉住他，但她不敢。
宋成凱的墓被打掃的很幹凈，前幾天剛下過雨，墓碑上並沒有遺留的汙漬，聽蘇迎說，江晏吩咐人每天都來打掃，一個墓碑而已，他看的如此重要，好像就在等她到來做準備。
江晏將花束放下，掏出煙，往另一處走遠點，給足了宋苓煙和她父親交談的空間。
天空霧蒙蒙，宋苓煙頭一回感覺到山頂不見得空氣好，甚至更逼迫人，她太難受了，跪在墓碑前，雙手扶著墓碑上的名字，眼淚默默往下流。
宋苓煙抹去眼淚，坐在墓碑前雙腿抱膝，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起最近發生的事。
“爸爸，我上大學了，學的是你不喜歡的建築系，為什麽不喜歡呢？金教授您還記得嗎？他說媽媽喜歡建築，她去世前就給我畫了很多小裙子呀，爸爸，我還沒來得及設計房子，您就離開我了。爸爸，你真不負責呀，不是說好要連同媽媽的那份一起愛我的嗎？爸爸，我來太遲了吧，爸爸，我好難過啊，從現在起就只剩下我了，阿煙成孤兒了。”
宋苓煙將額頭抵在膝蓋上，一瞬間雨落在腳邊，比她的眼淚來得還兇。
真的是應景，宋苓煙心疼的喘不過氣來，冬日的雨並沒有她想象的冰冷，劈裏啪啦的落在雨傘上發出清脆聲響，她擡頭，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，江晏就站在她面前，手支起一把大黑傘，他還是不曾看她，目光落在遠方，宋苓煙看到他剛硬的側臉，心裏越發難受。
她抽泣到全身抽動，一只手晃晃悠悠的摸上去，扯到他大衣一角，宋苓煙抓住了就不會放手了，她害怕江晏也會離開她。
“江晏，江晏……”
她沒有爸爸媽媽了，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會愛她了。
宋苓煙往下拉扯著，死死揪著他的衣角，嘴角往下撇，眼淚嘩啦嘩啦墜下，不在人前哭泣的名門淑女嚎啕大哭，混合著雨聲令人心酸。
江晏終於忍不住，壓低視線，註意到她已經半濕的裙擺。
“宋苓煙。”
是來自地獄的呼喚啊。
江晏左手握住她的，再牢牢拽緊手心，那股熱量順利送到宋苓煙身邊，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，江晏蹲下來，一把黑傘罩住他倆，他貼近她臉龐，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。
“是你讓我回來的，煙煙。”江晏不顧此時是在哪，湊上去咬住她唇瓣，霸道強硬的容不得她拒絕，“你逃不掉了。”
他不會再放手。
江晏就是這樣的壞人，他便要讓宋成凱看看，他寶貴一生的女兒遲早都是他的人，江晏恨宋氏，但不妨礙他愛宋苓煙，他會將宋氏搗碎，然後再一點點拼湊完整的送給宋苓煙。
江晏的手段算不上正統，甚至可以說是卑鄙，但那又如何？
這是他的命。
大雨過後，天晴沒幾天，氣溫直降，一場初雪如約而至。
江晏開始回青菱別墅居住，但宋苓煙總是看不見他的人影，兩人生活作息完全顛倒，知道他在青菱別墅住下來，除了他房間裏的衣服，傭人提起過的幾句，就再無其他。
宋苓煙也沒見到蘇迎，整棟別墅裏冷冷清清。
吃過午飯後，管家上前猶豫不決，宋苓煙認識他十多年，感情不算深厚但也還有點，隨口問起，他竟然直接跪下來，嚇得宋苓煙從椅子上站起來，“您這是做什麽？”
“苓煙小姐，你幫幫我們吧，現在除了你的話江總誰都不會聽，也只有你可以救我們了。”
“管家，到底發生什麽了？”
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淚，“我也是老糊塗了，竟然敢按照以前的法子給你使藥，我吃了熊心豹子膽，苓煙小姐，我求你了，幫幫我吧！”
宋苓煙還想說什麽，廚師長從廚房裏氣沖沖走出來，手上提著一把刀指著管家，“你這個老東西，讓你別跟她說，盡是壞我的主意。”
管家爬起來，顫巍巍道：“你想做什麽？”
“這裏也沒人，我倒要看看姓江的能把我怎麽樣！”廚師長氣到心坎去了，拿著把刀在空中揮，眼神直盯宋苓煙，她往沿著桌子往後退，可惜對方沒幾秒兇神惡煞的得瑟，手中的刀應聲落地，廚師長的手腕被一把飛刀擦過，飛刀狠狠插在墻上時，廚師長“啊啊”慘叫。
宋苓煙跌坐在椅子上，回頭就見周言棋手上玩弄著一把飛刀，他臉上溢出嘲諷的笑，“餵，做人廚師長而已，怎好如此得意？我應該早就警告過你，這裏江晏不在，就得聽我的，你是著急想死嗎？”
宋苓煙吞口唾沫，周言棋果然不好惹，吊兒郎當都是假象。
周言棋還算人性，沒一刀戳破人手腕，好歹留了點餘地，不然以他的本事搞死搞殘分分鐘。
“好了，別鬧了，這裏有病患笑得心口疼。”
門口，蘇迎推著姚近進來，秦時雨在一旁笑得樂不可支，他們看向宋苓煙時都松了口氣，宋苓煙走到門邊往外面瞅了幾眼，蘇迎笑笑，“找江晏？”
宋苓煙臉色微紅點點頭。
秦時雨雙手抱胸搖頭，“他有事。”
“好。”不是沒有失落。
秦時雨捏上她柔軟小臉，“騙你的，他晚點過來。”
餐桌那邊，周言棋推著姚近的輪椅指點江山，“你想先幹掉哪個？”
“腿吧，吃啥補啥，我正好缺條有活力的腿。”
“好，就割一條給我兄弟滋補滋補。”
宋苓煙在客廳裏聽得頭皮發麻，秦時雨也插上一句，“別光腿啊，腦子，也很嫩。”
不知所措的宋苓煙：“……”
蘇迎及時過去制止他們的對話，“說得怪嚇人的，不就是分食材嗎？你們把廚師長轟出了院子，都沒人做飯了，今晚就你們做飯，什麽肥牛、羊排、羊腿的趕緊處理好，一個個都餓慘了。”
周言棋高聲嗚呼表示不滿，被姚近一聲“快”給解決了。
蘇迎再回來客廳，宋苓煙握著雙手小聲詢問，“他們？”
“你別怕，廚師長和管家被轟出去了，也沒跟江晏報告，走的是先斬後奏的路子，阿煙，你沒問題吧。”
宋苓煙明白過來，應該就是上次在花園裏聽到的事被他們知曉了，宋苓煙搖頭，“我沒問題，本來就不該讓他們再來了，這下總算是安靜了。”
秦時雨笑她，“味道不如以前？”
宋苓煙搖頭，“有很多事都不如以前，但……”
“啊，叔叔，這裏好漂亮！”
她還沒說完，一道奶聲奶氣的童聲打斷她，大家紛紛往外看去，江晏懷裏抱著一個粉嫩嫩、模樣俊俏的小男孩，戴毛茸茸帽子，大眼睛圓溜溜，超級可愛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，等他註意到大廳這邊，手腳撲騰著要下來，“媽媽，媽媽……”
江晏放下他，小男孩直奔蘇迎懷抱。
“小崽子，有聽江叔叔話嗎？”
“我可乖了！”
宋苓煙微微發楞，再看姚近從餐廳出來，滿眼都是笑意。
簡直溫馨的不像話。
站在門口的江晏脫下長款大衣，露出襯衫毛衣，精簡的裝扮襯得他更加幹練成熟，宋苓煙看向他，走向他。江晏頭上沾了雪花，宋苓煙擡頭撫去，雪水落在手心裏，江晏握住她手腕，轉而親在她手背。
“我回來了。”
我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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